童年时,每年春季干榆钱落满地时,母亲都会扫起来一些,挑拣干净,装进小布袋里留着。春夏之交我爱犯重感冒,母亲总是一遍遍给我用热毛巾敷,还给我熬姜糖水喝。烧退了,感冒好了,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咳嗽,那些干榆钱也就用得着了。母亲用榆钱煮水加鸡蛋,三个鸡蛋为一服,连喝几服也就好了。
记得有一年,用这法也不见好,母亲就去地里寻来一种叫“雀雀被”的药草,用灼油炸过,煎一只鸡蛋,连油一同吃下,连吃几次,果然咳嗽止住了。我不知道这些偏方有没有科学根据,不过对体弱多病的我每次都很管用。
至今难忘母亲为我揉肚子的情景。我小时候最爱肚子疼,母亲总是让我平躺在炕上,两腿伸直,她用双手轻轻地从胸口按到小腹,不一会儿,肚子里开始咕噜作响,母亲说:“起来吧,通了,放两个屁就不疼了!”我的手指甲根部还爱起蜷皮,很疼。疼得狠了,就在母亲面前哭哭啼啼的,母亲说:“那是你挠痒痒挠的,再挠时你就说,‘蜷皮蜷皮你别长,从今往后不挠痒’,它就不疼了。”想来可笑,那一定是母亲被我缠磨得没有办法,只好出此下策了。
无论我身上哪儿不舒服,母亲似乎有的是办法。在地里干活时,毒辣辣的阳光烤得我头痛,母亲就找来“野薄荷”,揪两片叶子贴在我的太阳穴上,头皮一阵冰凉,也就不觉得疼了;一不小心划破了手,母亲就找来蓟菜叶,在掌心里揉搓,然后敷在我的手指患处止血。有一回,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,把蓟菜叶在掌心里揉搓,却被那带刺的叶子扎得两手火辣辣的,很疼。原来母亲宁愿自己手疼也不愿让我手疼啊!
有时候,我故意在母亲身旁哼哼叽叽个没完,母亲找遍全身也没查出我的疼处来,就说:“起来吧,没大碍,这是馋病!”接下来,母亲就会改着样儿做好吃的。母亲不懂得什么叫心理疗法,但她每次开的处方都很对症,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她用一颗爱心作药引的缘故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