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医养生学发展简史

时间:2009-07-06  来源:  作者: 我要纠错


我国古代有关之道、寿亲养老的文献,一般总称为(如《天隐子书》、《类纂》、《月览》等。)内容丰富,种类繁多,既有系统的理论,也有十分可靠的实践经验,是祖国医学伟大宝库中的一枝奇艳的花朵。

由于很重视,所以得享高寿者还是比较多的。曾据《中国医学人名志》加以统计,记载有年龄者共得149人(秦代的崔文子三百岁、后汉的葛越二百八十岁未计在内)。其中,80岁以下者42人,80岁以上者70人,90岁以上者27人,100岁以上者10人。最小者28岁,最大者103岁,平均寿命超过80岁。

近年来,泛论要旨的文章不少,但系统地讨论其发展的文献较少。现综历代有关著作,对学的发展简史分成四个阶段介绍如下。

1.先秦时期:广义地说,自从有人类时候起,在旧石器时诸如火的应用(熟食、取暖以及从而发明的灸等)、居住与服装的改善等,都与防病、延年有关。但时代湮远,论无实证,故不加详述。我国今存比较成熟的文字系统,最早的应推公元前十四世纪殷商时代的甲骨文了(六千年前的陶器上有些刻划,已带有文字性质,但不成系统)。甲骨文上,已有一些生理(如女子乳房胀为母字,产妇临产先出水后儿头先露的毓字等)和疾病(如牙上生洞的龋字)的记载;也还有一些个人卫生(如沐、浴)与集体卫生(如大扫除称寇帚)的记载;在所载动植物(动物47种、植物15种)中,可能还有些可供药用者。总之,当时已有讲卫生与保健防病的萌芽思想。

《周礼》载有“食医”,并对各类饮食的寒热温凉(指服食)及四季的五味所宜都有明确的规定。春秋时,对的记载更具体了,例如:《左传》载医和治晋侯病指出是“近女室,疾如蛊”的结果,已经注意到房室起居对的关系,并对四时、五节、六气等与健康的关系引起重视。《古今医统》载范蠡有“服饮药饵”的办法,授术于孔安国等,“寿皆百岁,面如童颜”。春秋战国时期,由于诸子百家学说的兴起对学也有很大促进。老子、庄子一派提出“归真返朴”、“清净无为”的理论,并编制了导引、吐纳等一整套方法,对后世影响很大。例如:《老子》说“淡然无为,神气自满,以此为不死之药”。《庄子·刻意篇》说:“吹呵呼吸,吐故纳新,熊经鸟申,为寿而已矣”。这里包括两方面的方法:一是充分认识到吸纳新鲜空气,吐出废浊之气,才能维持生命,保健延年(此即吐纳、气功);一是提倡运动,可以加强新陈代谢,促进机体各方面的机能(此即导引、按摩)。庄子所谓的“熊经鸟申”,向来没有实证。幸运的是,1975年在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了帛书导引图,描绘了四十多个姿势的图象,内中的“熊泾”(显见系熊经之抄讹)、“鹞背”(可能与鸟申同属一类),可以引为借鉴。此图中有一图,题为“信”上文已看不清,有人认为信即伸,其上应鸟字。但其图明为兽形,实不敢苟同。

管子认为“精”是气的物质基础,是人生命之源泉,故主张存精以。如《管子·内业篇》:“精气者,气之精者也”,“精存自生,其外安荣,内脏以为泉源”。此外,他还提出存精的具体方法:“爱欲静之,遇乱正之,勿引勿摧,福将自归”,即节欲存精是也。《吕氏春秋》强调精、气、神和形体的统一,是生命的根本。如《尽数篇》说“故精神安乎形,而年寿得长也”。老、庄主张“静”以养神可以长生;吕不韦却主张动,认为“流水不腐,户枢不蝼。形气亦然:形不动则精不流,精不流则气郁。郁处头则肿、为风;处耳则为锔、为聋;处目则为蠛、为窒;处腹则为胀、为府;处足则为痿、为蹶”。吕氏还指出气不宣达与血脉壅塞都是不能长寿的原因,所以“作为舞以宣导之”。吕氏以外,子华子也是主动的,他认为:“营卫之行,无失厥常,六府化谷,津液布扬,故能长久而不敝。流水之不腐,以其游故也;户枢之不蠹,以其运故也”。孔子则主张要动静结合,如《孔子家语》载:“若夫智士仁人将身有节,动静以义,喜怒以时,无害其性,虽得寿焉,不亦宜夫”。

此外,诸子还都认识到自然环境与人体健康的关系,提出“天人相应”的观点。例如:老子说“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”;庄子说“天地者,万物之父母也”。但老庄是主张消极的顺乎自然的;管子则主张主动的与自然相适应,如《管子·五行篇》说“人与天调,然后天地之美生”;至于荀子,则更积极地主张改造自然,提出“制天命而用之”的口号,有“人定胜天”的思想。

先秦诸子的思想与实践,到了《内经》可谓来了一个大总结,它从医学的角度来讨论问题。《内经》对人的生长发育过程,有很精妙的观察与概括;对衰老、变老的机理,有很确实的认识;还明确提出“治未病”的观点,对预防病变、保健延年有极其重要的意义。《内经》对于的原则主要有两条:一是调摄精神与形体,提高防病、防老机能;二是适应外界环境,避免外邪侵袭。《上古天真论》说:“法于阴阳,和于术数,食饮有节,起居有常,不妄作劳,故能形与神俱,而尽终其天年,度百岁而去”,是比较全面的概括。《四气调神大论》中,则更具体地阐述了四季的不同方法。此外,还记载了许多具体的术,如《异法方宜论》的导引、按蹻等。《内经》的理论,对后世影像很大;历代的著作,多数是在《内经》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。

2.后汉时期:秦皇、汉武,都是长生不老的热烈追求者。因而,社会上出现了一批自称持有长生术的方士和得到的神仙,道家也得到很大发展,以后更益以佛家。于是,炼丹术、服石法、神仙术以至房中术之类之书,充斥天下。就拿《汉书·艺文志》来说,把医书列为方技类、下分医经、经方、房中、神仙、四种,前两种合计18家,400多卷;后两种其数相若,可见当时影像之大。当然,这些书今日所见甚少;而且,我们也不能抱一概否认的态度,而要提倡沙里淘金的精神,去发掘其中的宝藏。

张仲景不但是个临床专家,而且也很重视,他曾抨击那些平时不注意摄养身体的人说:“怪当今居世之士,曾不留神医药,精究方术,上以疗君救亲之疾,下以救贫贱之厄,中以保身长全以养其生”。至于具体的原则,他在《金匮·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第一》中曾提出:“若人能养慎,不令邪风干忤经络”、“导引、吐纳”、“房室勿令竭之,服食节其冷热苦酸辛甘,不遗形体有衰”、以及“饮食禁忌”等等,都是很有实际意义的。

华佗不但是个一专多能的外科专家,他对学的贡献也是很大的。他主张积极的体育锻炼,认为是却病延年的重要途径。他对弟子吴普说:“人体欲得劳动,但不当使极耳。动摇则谷气得消,血脉流通,病不得生。譬如户枢,终不朽也”。他根据古导引法,创造出“五禽戏”:“一曰虎,二曰鹿,三曰熊,四曰猿,五曰鸟。亦以除疾,兼利蹄足,以当导引”。华佗坚持作五禽戏,“年且百岁而犹有壮容”;吴普仿之,“年九十余,耳目聪明,齿牙完坚”。师徒二人,都是有道的光辉范例。

东汉时王充在《论衡》中也有专论,并已有寿命与遗传有关的创见:“夫禀气渥则体强,体强则命长;气薄则体弱,体弱则命短”。所谓禀气,即先天的禀赋,应与现代的遗传有关。

两晋至隋唐,佛、道两教盛行,也影像到医学。有些医学家,其实也就是道家,如陶弘景、葛洪、孙思邈等。陶弘景的《延命录》与葛洪的《抱朴子·内篇》,都是学的重要著作。上层阶层炼丹、服石的遗毒,直至明代还时有兴者。对于神仙迷信之说,当时也遭到很多人的反对。张华《博物志》即用实例来揭穿方士的骗术,否定得道成仙之说,并提倡确有实据的长寿老人的长寿经验。嵇康《论》中婉转地提出神仙是不可学得的,主张从实际出发进行(如弃厚味、服补药、饮清泉、浴阳光、节色欲等)。颜之推《颜氏家训·篇》,以自己亲身经历教育后代不要学神仙,而要“爱其神明,调护气息,慎节起卧,均适寒温、禁忌食欲,将饵药物”,便可“遂其所禀,不为夭折”。

唐·孙思邈虽然受佛、道二教的影响,但他毕竟是临床医学家,所以他的主导思想仍是实事求是的。他本着“不违情性之欢,而俯仰可从;不弃耳目之好,而顾丐可行”以及“易则易行,简则易从”的原则,对之道作了具体详尽而又通俗的论述,叫人一看就会,而不似老庄之学那样虚无缥缈。他既主张静养,又强调运动;既提倡食疗,又主张药治;既要求简朴,又注意卫生;既强调节欲,又反对绝欲。不但衣、食、住、行都谈到了,还专题讨论了保健;不但,而且特别注重道德修养。孙氏有道,并且身体力行,据说活到一百零二岁(有的考据认为百廿岁)。孙氏著作中有关的资料,是唐以前和他自己经验的总结,对后世影响很大,元代危亦林《世医得效方》后,附有《孙真人法》节文一卷;今存的文献还有《唐孙思邈卫生歌》和《摄养枕中方》两种,《千金》食治篇与养性篇,也有单独梓行者。

至今尚存的学专著,以这一时期为最早,有晋·许逊《灵剑子》、梁·陶弘景《养性延命录》、隋·巢元方《巢源补养宣导法》、唐·司马承祯《天隐子书》、唐·施肩吾(栖真子)《辨疑诀》、唐·王焘《外台辑导引法》等,共十一种。其书佚存目者,尚有张湛《集要》、王仲丘《纂录》、高福《摄生录》、郭霁《摄生经》、斐煜《延寿赤书》、郑景岫《四时论》、穆殷《四气摄生论》等7种。

3.宋元时期:两宋、金元时期,学出现了流派争鸣,从而也推动了学的发展。刘河间在《原道论》中,强调气是生命的最基本的物质。他认为:“故人受天地之气,以化生性命也。是知形者生之舍也,气者生之元也”;指出当时常用的法如调息、导引、内视、咽津等,其机理在于调气、定气、守气、交气,起灌五脏和阴阳的作用。李东垣一本刘河间对气的重视,因人体之气主要来源于脾胃,所以在论时特别提出《脾胃将理法》。朱丹溪改弦易辙,强调阴精对人体的作用,认为人之一生“阳常有余,阴常不足”,因而在治病与上都以滋阴为主。朱氏认为随着年龄增大,其阴更衰;故病,更多由阴虚造成。由于对阴精的重视,朱氏特别强调节欲,提倡晚婚,著有《色欲箴》;还有《茹淡论》,主张老人饮食清淡,避免因“厚味”助“阴火而致毒”。金元四家以外,严用和倡“补脾不如补肾之说”,认为“肾气若壮,丹田火上蒸脾土;脾土温和,中焦自治”(均见《方》)。严氏补肾之说,为后世广泛运用补肾法抗衰老,防治病和其他疾病提供了理论依据。

这一时期的著作,今存者计有宋朝的11种:李昉《太平御览·篇》、周守忠的《类纂》和《月览》、佚名的《秘录》、蒲虔贯《保生要录》、姜蜕《月录》、韦行规《保生月录》、愚谷老人《延寿第一绅言》、赵希鹄《调燮类编》、陈直《奉亲录》。这一时期的文人学士对学也很重视,苏轼的《问》、《说》等(见《苏沈良方》)见重于时;其他如马永卿《攋真子·论》、陆游《诗》等。

元朝的专著,共有七种:丘处机(长春子)《摄生消息论》、李鹏飞《三元延寿参赞书》、王珪(洞虚子)《泰定主论》、汪汝懋《山居四要》、瞿佑《居家宜忌》和《四时宜忌》、忽思慧《饮膳正要》。其中,《泰定主论》从幼年就开始注意,自幼及壮至老调摄有序,与今日所知变老过程是在到来以前很早就开始的论点暗合,具有重要意义。

此外,在一些子集以至笔记文学中,也散见许多的文章。如宋·任元受、初虞世《老学庵笔记》中,有很多专治病的自疗。

4.明清时期:明清时期的学著作,唯心成分日益减少,日益切合实际。由于学受到医学界的重视,专著比较多,医学家中高龄的也比较多,前述80岁以上的107人中,明代即占86人。明代的专著甚多,因年代较近,大多今日尚有存者。仅按《图书联合目录》统计,即有六十来种,以冷谦《修龄要旨》、万全(密斋)《四要》、高濂《遵生八笺》、胡文涣《集览》、李士材《颐生微论》、龚廷贤《寿世保元》、《正统道藏书选录十六种》、《洪缏集刊书六种》、《格致丛书·书选录十二种》、《夷门广牍·书选录三种》等比较重要。

明代有些颇具影响的理论与实践,其实并不在专著之中。例如:李梃《保养说》力驳佛道二家唯心的说,认为《内经》的“食饮有节,起居有常,不妄劳作”、“精神内守”是保养的正宗,提出避风寒、节劳逸、戒色欲、正思虑、薄滋味、寡言语等切实可行的法。张景岳在《类经》“摄生”类中汇集了《内经》的论述并加阐发。他自己的创见则集中地见于《治形论》,他首先批判了老子“使吾无身,吾有何患”的消极厌食人生观,辨证地阐述了形与神、形与生命的关系,认为形是神和生命的物质基础。因而明确指出:“善者,可不先养此形以为神明之宅?”张氏以前的家多重养神,从未响亮地提出“养形”过,张氏此论确为创见。其实,张氏的养形还是重在精血,认为“精血即形也”。张氏常用温补药以养精血,成为继薛立斋之后地温补派首领。所创左归饮、右归饮,就是一补阳精,一补阴精,是防治病常用的名方。赵献可继承薛立斋、孙一奎之说,突出地发挥了命门的学说。他提出:“余所以谆谆必欲明此论者,欲世之者、治病者均以命门为君主,而加意于火之一字”。赵氏对许多病都用水火阴阳来概括,治疗则以六位丸、八味丸为主方。李士材的论点比较全面,他提出肾为先天之本,脾为后天之本;先天分水火论治,后天分饮食、老倦论治。明末汪绮石《理虚元鉴》所称的虚劳,在很大程度上包括了病在内。他提出“治虚有三本,肺脾肾是也。肺为五脏之天,脾为百骸之母,肾为性命之根”。在防治方面,提出六节、八防、二护、三候、二守、三禁等理论,确有很大的防病治病、抗老保健的意义。六节以七情内伤为主:“其在荡而不收者,宜节嗜欲以养精;在滞而不化者,宜节烦恼以养神;在激而不平者,宜节忿怒以养肝;在躁而不静,宜节辛勤以养力;在琐屑而不坦夷者,宜节思虑以养心;在慈悲而不解脱者,宜节悲哀以养肺。”八防以六淫外感为主:“春防风,又防寒;夏防暑热,又防因暑取凉;长夏防湿;秋防燥;冬防寒,又防风”。

明代还有两个御医,龚廷贤和龚居中,对学也有一定贡献。龚廷贤《寿世保元》中不但有许多前人的理论,而且搜集了大量延年益寿的秘方,并把重要者编成口诀,所以流传较广。他还写了《衰老论》,对变老的原因作了专题研究。龚居中著有《万寿丹书》,分延龄、安养、饮食三篇,亦颇多发挥之处。

清代的学没有很大发展。有关著作大约有六十多种,以曹慈山《老老恒言》、汤灏《保生编》、叶志先《颐身集》等较重要。非专著的论述,要以徐灵胎与叶天士最为重要。徐灵胎虽是崇古尊经的学者,但在寿命问题上却有独特的见解。他认为寿命在受生之时已有“定分”,这定分就是元气。寿命的长短决定于元气的盛衰,所以强调“谨护元气”是、治病首先要注意的事。叶天士的《临证指南医案》中,记载了三百多例病的治验,并提出中年以“阳明脉衰”为主,六十以后以“肾虚”为主。叶天士对一些病的病机,常有精到的阐发。如认为中风是“高年水亏,肝阳升逆无制”、“有年下亏、木少水涵,相火内风旋转”,并据此提出“内风乃身中阳气之动变”的著名论点。对一些病的治疗,除着重阳明与肾以外,提出“久病入络”的新理论,为病开拓了活血化瘀的治疗途径。方面,他认为“颐养功夫,寒暄保摄,尤当加意于药饵之先”,还特别强调戒烟酒。

曹慈山(廷栋)的《老老恒言》根据自己的长寿经验,并参阅三百余家有关的著作,从日常生活琐事、衣食住行等方面,总结出一套简便易行的方法。还根据人脾胃虚弱的特点编制了粥谱,以“备之颐养”,各种粥有百种之多,既有平时保健之粥,又有病时治疾之粥,可谓集粥之大成。

清以后,在学方面没有什么进展。有关著作虽也有六十来种,多属陈陈相因之论,已成强弩之末了。至此,我国现存有关的著作共两百多种。到金元为止仅29种,明以后有一百八十多种。

新中国成立后,在党对人的关怀与国际上学蓬勃兴起的共同推动下,我国的学与医学也承学的余烈,得到很大发展。展望新世纪的宏伟目标,深信学必将更加受到重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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