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述:共患难的妻子落伍了

时间:2009-09-24  来源:    作者:   我要纠错



  性别:男 年龄:38岁 职业:代理商

  记者:张玉明 实习生:张涛

  (他穿着一件米黄色的“伦敦雾”风衣,系着一条暗红色的金利来领带,身边停着一辆锃亮的奥迪A6。谈起自己的婚姻遭遇,他的眼神中露出一片迷茫。)

  患难见真情

  半年前,我和妻子就分床而眠了。经过十几年生活沉淀,如今我摸老婆的手,就像左手摸右手,一点感觉也没有。

  妻子小玉和我是患难之交,想当年我们之间的感情,就像瞌睡遇到了枕头,很是润心。那年,我怀揣两百元钱,从巴东到武汉,租住在武昌烽火乡。外来打工的小玉,就租住在对面。

  初来乍到,我人生地不熟,一般不和邻居搭腔。有时小玉擦身而过,我也“视而不见”。半年后,我才听说她在国企当仓库保管,工资不高,但工作稳定,福利待遇好。而我在装饰公司跑业务,每月仅200元底薪,业务没做好,勉强混口饭吃。说起来惭愧,那时候在外面跑,大热天我一瓶汽水都舍不得买,中餐总是两个馒头应付,一个月难得见次荤。

  那年年底,打工的人纷纷提着大包小包回家。而我身上仅余下二十多块钱。无奈之下,我只好关在屋里过年。外面灯红酒绿,四周飘着逸人的酒香。而我每餐吃方便面,索然无味地一天到黑歪倒床上。大年初四傍晚,我头晕得厉害,四肢无力,看东西模模糊糊。我害怕地闭上双眼,梦见了夜夜盼儿归的父母,心里乱极了。我撑起病恹恹的身子,有气无力地敲开了对面的门。

  也许是上天有意安排,屋里就小玉一人。见我歪歪斜斜的样子,她连忙冲了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,并翻出几片治头痛的药,亲手喂我喝下。

  接下来的日子,小玉常过来问候我。一回生,二回熟,三回四回,两个异乡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。独在异乡,受到小玉如此关爱,我青春躁动的心,不由得沸腾起来,庆幸自己遇到了世界上心肠最好的姑娘。身体康复后,我主动对她敞开了心扉。国庆节时,我就跟小玉办了结婚手续。

  婚后,我的业务仍然举步维艰,我们过着清贫却幸福的生活。每天,我会把小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,做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,等着小玉回来一起吃。那温馨场面,至今仍记忆犹新。

  一年后,装饰品市场突然红火起来,一张张订单像雪片似的朝我飞来。人要是走起“火”,门板都挡不住。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进了老板的腰包,我决定自己租门面单干。

  小玉非常支持我,并声称做我坚强的后盾。毕竟她有稳定的工作,万一做砸了好歹有个退路。我倾其所有在小东门租了一个门面,开了一家为民装饰建材门市部。从1995年9月开始,我的足迹遍布武昌的大街小巷。只要有人订货,我都打包票送货上门。我特地买了一辆三轮车,每次送货出门时,小玉只要有空就陪我去。我在前面骑,她在后面一声不响地推。累了,我们就歇息一下,帮对方擦擦汗。渴了,两个人共喝一瓶矿泉水。

  真情在富贵中凋零

  春去秋来,当荷包里有了几个余钱后,我请了两个小工,买了一辆微面,开车送货。业务做大了,我主动出击,向周边中小城市发展。到了1998年1月初,我的名下已经有了十几家加盟店。1998年9月,我又在汉口经营一家高档服装店,代理销售香港名牌服装。

  这几年,妻子小玉因为生孩子和忙家务,很少过问生意。她仍吃着她的安稳饭,每个月拿七八百块的呆工资。我多次劝小玉出来开一家时装店,她总是舍不得丢掉单位。小玉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,我让她去职校学学计算机财务管理,将来好给我当帮手,她却一点没兴趣;我出钱让她到大学深造,她更是冷笑:“儿子都会打酱油了,说出去你不怕别人笑掉大牙。”

  她是小富即安的人,赚了钱也不晓得大手大脚消费,还怪我忙得没时间陪她。我的性格正好跟她相反,很不安于现状。我一不怕苦二不怕累,就怕自己闲着无事做,天生的劳碌命,我认为这样的生活才有意义。现在,我跟小玉越来越难沟通了。

 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,我的应酬也越来越多。什么企业家联谊会、个体协会联欢会等等,每次请柬上都标明携太太参加。这几年,一拨拨年轻的老总如雨后春笋般冒出,一个个气宇轩昂,咄咄逼人,太太们也一个比一个水灵。而我人近中年,一星期不上美容店就老态复萌。不是我虚荣心作怪,每次带老婆出去参加联欢,我都觉得低人一等。好心带小玉去美容,去了一次她就嚷着花钱买罪受。看着她日渐臃肿的身子,我特地为她办了一张黄河健身中心的会员卡,谁知她压根不感冒,反而心痛几千块丢在水里响都不响。最可气的是,只要我早回家,她就像陀螺一样围着我转,东家长西家短地没完没了,还非要扯着我,陪她看那些又臭又长的连续剧,边看边骂那些赚钱后变了心的男人是陈世美,千刀万剐都便宜了他们。

  小玉接触的都是工厂里的普通工人,而跟我打交道的差不多都是社会上各行各业的精英,完全不在一个档次。日子久了,两个人呆一块,聊起来的话题,往往牛头不对马嘴。我感受不到家庭生活的温馨,便常常故意拖得很晚回家。可每当我独自一人在外面徘徊,总感觉孤独得像一团浓浓的烟雾,在空中没有任何依托,飘来飘去却不知最终飘向何方。

  我们就这样过着同床异梦的错位生活,一眨眼七八年过去了,如今面临着非常痛苦的抉择:我曾经产生过离婚的念头,但闪现在脑海里的全是落魄的时候,小玉对我那么好,想起当初那么恩爱,想起贫穷的时候,家是那么的温馨,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。可是,继续生活在这种没有了感情的婚姻中,我觉得对她对我都不公平。虽然没有爱情的婚姻,注定是没有幸福的,但我还是不敢轻言放弃,毕竟夫妻之间除了爱情,至少还有难以割舍的亲情和责任。我现在左右为难,不知如何才能走出困惑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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